民航緣何成腐敗高發區
近日,南方航空財務總監、總會計師徐杰波、副總經理周岳海被立案偵查的消息,掀起了中國民航又一輪反腐高潮。近年來民航深陷反腐風暴,先后有多位民航高官落馬,其中不乏民航華北局原局長、黨委書記黃登科這樣的行業監管者,又有首都機場原董事長張志忠、東航市場營銷委常務副總經理陳新這樣經營單位的高管,一時間,民航系統似乎成為腐敗的高發區。
簡單來看,民航系統滋生腐敗的溫床主要集中在兩端,一邊是掌握著稀缺資源的行政審批單位,比如民航局及下屬地方局;另一邊是擁有壟斷特權的實權部門,比如航空公司的營銷委及機場一二把手的位置。以至于民航有所謂“批、建、票、財”的說法,它們分別代表著航線審批、基礎建設、市場營銷以及資金管理,是公認腐敗多發的四大領域。那么問題來了,緣何中國民航成為腐敗高發區?
首先,這是由民航業資本驅動的特性所決定的。作為民航業的經營單位,盡管世界公認航空公司的毛利潤只徘徊在2%左右,但是其背后卻蜂擁著巨額投資,動輒上億元的航材采購注定了這個行業高資本、高投入的特性。另外,近10年來中國民航駛入了高速發展的快車道,這一點從數據上可以看出,2002年民航業首次體制改革完成行業重組的時候,整個行業累計收入只有1018億元,利潤7億多元,而2013年則達到行業營業收入5889.6億元、利潤248億元的水平。其快速發展和空間巨大的特性,讓它成為腐敗機會更多、風險更大、后果更嚴重的一個特殊行業。這也是為何民航曝光的貪腐案往往數額巨大的原因,如首都機場原董事長李培英貪污受賄1.09億元,深圳航空幕后掌門人李澤源與其他5名原高管涉嫌挪用的資金更是高達20億元。
其次,中國民航業過多的行政審批容易帶來權力尋租的弊病。航空公司從開辦公司到購買飛機、從開通航線到時刻申請,處處都面臨著監管部門的審批。誠然適量監管是為了民航業良性發展,但是稀缺的行業資源和過于煩瑣的審批制度,則容易催生這個系統錢權交易的毒瘤。以航空公司的經營為例,眾所周知,能夠拿到黃金航線的黃金時刻,航空公司就等于取得了只賺不賠的保證書,但擁擠的機場和航路注定了這些黃金資源只能成為少數人的寶藏,僧多粥少的局面催生了權力尋租的空間,以至于航線招待、安置核心部門的領導家屬成為了這個行業的普遍現狀。
最后,中國民航整體管理水平偏弱縱容了腐敗的滋生。由于歷史原因,中國民航至今還殘留著部分軍事化特性,這讓它的人員招聘、管理模式都帶有權力過于集中、運作缺乏透明的特性;與此同時,部分實權部門一把手缺乏有效的內外部監管,甚至達到只手遮天的局面。另一方面,民航從業的門檻較高,封閉的特性導致系統內人員關系錯綜復雜,利益糾葛嚴重,以至于腐敗案件往往成為腐敗窩案,產業上下游聯合貪腐、跨部門協同作戰的案例屢見不鮮。
值得慶幸的是,民航系統腐敗高發已經引起了監管層重視,《中國經營報》記者獲悉民航局已經制定了2013~2017建立健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的實施意見,共分為五個大部分、33條任務,包括針對民航腐敗現象易發多發的“高危地帶”和關鍵環節,以規范和制約權力為核心系統地提出解決問題的思路和對策,總體目標是2017年初步形成“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有效機制。
同時,壟斷資源審批的詬病也得到了回應,截至2014年中,民航局行政審批的項目從62項減少到56項,并持續推進價格改革,將市場調節航線的范圍由30條擴大到60條,上述種種跡象都表明了民航局克制行業腐敗的決心。
但我們應該看到,監管部門的權力下放沒有觸及其核心利益,經營單位的管理水平也難在短時間內得到改觀,再加上民航系統的腐敗黑洞是在歷史中逐漸形成的,一朝一夕間很難得到根治,因此未來一段時間民航的反腐風暴或將持續“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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