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河北省唐山市古冶區人民法院審理了一起無人機“黑飛”案件，4名涉案被告人均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各獲刑1年。這是唐山當地第一起無人機“黑飛”犯罪案件，而在全國范圍內，被刑事處罰的無人機“黑飛”也比較少見。這起案件再次提醒人們，無人機事業健康有序地發展須以法治為基石。

　　一次“黑飛”與千人出動

　　根據此次唐山庭審現場公布的信息，2018年2月，本案的4名被告人明知自己未獲得操縱無人機許可，仍使用無人機升空進行地貌拍攝;航拍未事先申請飛行空域、飛行計劃，作為不明空情被部隊雷達發現，導致民航多架次航班被迫修改航線，中部戰區則組織戰區空軍、河北省軍區各級指揮機構和相關部隊千余人，出動戰斗機、雷達、車輛等參與處置。

　　此后，唐山市古冶區人民檢察院以4名被告人涉嫌過失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于2018年9月將其公訴至古冶區人民法院。

　　一次違法“黑飛”就干擾了民航多個航班，讓數以百計的旅客出行受到影響，耗費的社會資源不可謂不大，自然也引起了廣泛關注。截至發稿時，在最高人民法院的中國庭審公開網上，這則案件的公開庭審視頻點擊量達到了1.5萬次，高于該網的大多數案件;公眾、業界對于無人機合法依規發展的期盼，對于“黑飛”的擔憂，可見一斑。

　　對于這起案件，法院審理認為，4名被告人的行為違反了航空管理法規，造成了嚴重后果，危害了公共安全，已構成過失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因4名被告人認罪態度較好，積極賠償民航經濟損失，最終依法判處4名被告人有期徒刑1年，緩刑1年。比起以往一些“黑飛”案件做出治安拘留等行政處罰，這次無人機“黑飛”受到刑事處罰，折射出其違法行為的嚴重性，也警示人們，無人機給航空安全帶來的挑戰，正進一步凸顯。

　　沒有法治就沒有可持續發展

　　無人機的普及、在通航上的廣泛應用，是空中交通領域出現的新現象;無獨有偶，近年來在地面交通領域也出現了若干新現象，而其中的一些，在一度高速發展后，遭遇了越來越強烈的質疑和批評，最典型的就是網約車和共享單車。

　　近年來一再標榜企業估值暴漲的網約車在2018年被爆出多起惡劣案件，引發社會各界的震動和憤怒。此時，公眾又進一步發現，造成慘劇、存在巨大安全隱患的網約車平臺，很多尚未依法取得在案發地的營運資格，對司機的審核也未遵循法律法規要求，在資本和估值的驅動下忙于粗放擴張，罔顧依法合規，直到讓用戶付出生命的代價。另一個例子是共享單車，2018年下半年開始，越來越多用戶投訴部分共享單車無法按照承諾周期退還押金，自行車生產商則起訴共享單車企業違約拖欠貨款;而此前幾年間，共享單車企業瘋狂投放車輛、堵塞城市道路和人行道，也已引發了各地市民的一再投訴和城市管理部門的查處。

　　這些罔顧法律法規的野蠻發展，經過一時的高速擴張與風光后，正在面臨全社會的批評并陷入困境，這是還在成長起步階段的無人機乃至更大范圍的通航產業需要警惕的。在此次唐山宣判的案件中，被告人之一在庭審期間就表示，因為臨近業務方要求的航拍測繪時間節點、擔心不能完成合同，才決定“黑飛”。市場、業務的誘惑，引發了違法者對法律的無視。

　　2016年，國家制定了《關于促進通用航空業發展的指導意見》，提出了“加快提升服務保障能力，促進產業轉型升級，釋放消費潛力，實現通用航空業持續健康發展”的目標。相關方面也圍繞如何讓無人機等“低慢小”航空器飛起來、讓通用航空熱起來，推出創新舉措。但正如《指導意見》指出的，發展的前提是“健康”。合法依規，無疑是“健康”最基礎的一環。《中華人民共和國民用航空法》第一百四十六條明確規定，“從事通用航空活動，應當具備下列條件：(一)有與所從事的通用航空活動相適應，符合保證飛行安全要求的民用航空器;(二)有必需的依法取得執照的航空人員;(三)符合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其他條件”。第一百四十九條規定，“組織實施作業飛行時，應當采取有效措施，保證飛行安全，保護環境和生態平衡，防止對環境、居民、作物或者牲畜等造成損害”。而令人遺憾的是，無論是此次唐山審判的案件，還是近年來全國各地一再發生的“黑飛”事件，多數都視法律如無物。

　　對于無人機這個新事物，目前全社會總體仍然是寄予良好期望、樂觀其成。這樣的厚望值得從業者珍視，須堅持依法合規運營，保證良性發展。而監管部門也要一方面推動政策創新，突破不必要的束縛;另一方面堅守法律法規底線，為行業可持續發展筑牢基石。

　　無人機依法治理有例可循

　　要實現無人機的依法可持續發展，決不僅僅是一句口號，更需要回答：面對無人機的迅速發展、廣泛應用，究竟應該建立怎樣的法律法規體系?

　　無人機管理本身確實是世界范圍內的新課題，但如果擴大視野，就會發現同屬交通行業的其他領域經過多年發展，已經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案例——比如汽車。

　　汽車管理，最關鍵的是車要上牌、人要持證、車只能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行駛。無人機亦可參照。

　　無人機如果要起飛，同樣應該登記牌照、記錄下型號年限;而操作者本人也要像駕駛汽車一樣，考取駕照。汽車須行駛在規定的道路上，私家車開進公交專用道就是違反交規，哪里禁止轉彎，哪里只可單行，哪些區域是私家住宅、單位廠區謝絕外來車輛，每條道路上最低最高限速是多少，都有可循之規，無人機同樣不能隨心所欲，而且在需要申報的區域內，無人機操作還得做到飛行計劃事先登記申報。

　　汽車管理的另一大特點是管控程度與通行資源直接掛鉤。大城市道路擁擠，所以公交優先，同時確保警車、消防車、救護車、搶修車等擔負公共服務職責的車輛優先通行，如果是在地廣人稀的地方，普通私家車就比在市區開起來要從容許多。無人機亦然，在航班密集、空域緊張的地區，無人機飛行必須優先安排那些與公共服務息息相關的任務，比如管網巡線、治安巡邏，私人飛行空域的安排則應該在滿足前者的基礎上量力而行。空域資源充分的地區，則應盡量為私人飛行提供更多機會。

　　此外，在一些信用記錄完善的發達國家，個人的違法行為與信用記錄之間已有了詳盡的收集途徑，無人機違法“黑飛”也不例外;我國同樣可以參照，通過信用記錄的法治威懾力，約束、促進無人機用戶依法飛行。

　　如今，無人機飛手的證照考試正在逐漸規范化，民航還在逐步完善無人機空域管理，國內首個獲得民用無人機試飛正式許可的基地也已落戶上海淀山湖畔，這些都為合法依規的無人機提供了空間。而此次唐山判決的威懾作用，則給“黑飛”敲響了警鐘。有堵有疏、有政策創新也守安全底線的法律法規體系，將為無人機營造可持續健康發展的大環境。(《中國民航報》、中國民航網 記者錢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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